边醴

从我妈生病住院,我去奶奶家住,到现在她出院吃药,暂时稳定,我今天搬回来住,前前后后总有一个半月多了。
我嫌麻烦一般不大愿意去奶奶家常住,可住了一阵又总不想走。
昨天晚上奶奶告诉我衣服都帮我收拾好送回我家了,还有一些零碎的东西今天中午让我自己收拾收拾带过去。其实一周前我妈就说让我回来了,我拿学校考试当借口推了一星期,这次她态度坚决到底是推不过下个星期,我也只能再争取到一个午觉的时间。
昨晚奶奶帮我倒了水,进出我房间几次,到底一句话也没说,道了句晚安就上了楼。
今天中午她帮我拆了螃蟹,帮我扒了一盘的琵琶虾,还炸了好多平常不愿意让我多吃的鸡肉洋葱卷,金黄金黄的特别好看。饭中她说我妈还是病号,她是真不放心我回家,可临近高考,能管我的也就我妈了。
下午我临走前她又给我准备好西瓜和茶水,中间接到快递的电话,是她电视购物的硅胶储物用软壳。她给我展示,动作匆忙急切到略显粗鲁,因为她想跟我分享喜悦又怕耽误我上课。
我穿上衣服要出门,她一直看着我,说以后我带着饭上你家吃饭去,因为我想你啊。
那一瞬间我就快控制不住自己,于是慌忙地转过头说好啊,说再见的时候还是听到自己的哽咽。
今天奶奶是看着我出门,目送我走远的。
爷爷马上要出远门,他来叫我起床的时候说等我回来你也回来住吧,还说我到外面给你买好吃的。
我不能想象他们俩自己在家时的寂寞,我所能想到的只有电视关掉后的寂静和黑暗。
今天回家之后跟妈妈拥抱,她说你可算回来了,给你洗羽绒服的时候我特别想你,就想到你把自己裹成个大面包的样子。
还在房间里看到奶奶特意准备好的满满一瓶已经掰成两半的降压药。
今天之前,这么多年,我把对这个城市的厌恶毫无保留地分享给他们。我说我一定不要上省内的大学,就算是山东大学也不要,我要走的远远的,本科毕业就去国外读研,最好能在国外定居。他们每次都会说,等你真上大学就知道了,还是家里好。
而我提前一个月,在交出高中最后一份答题卷步入大学前明白了这些。我坐在广场的看台上,看白发苍苍的爷爷提着袋子散步,看稚嫩的孩子追逐嬉戏,看一家三口拽着风筝其乐融融,看年轻的男人女人挂着耳机漫无目的地闲逛,看男孩胆怯地问过路人要不要竹蜻蜓。
原来我的城我的家,那么亲切那么美好。
爷爷奶奶七十多了,爸妈四十多了,我还能拥有他们多久?
姥姥走的时候,表姐哭的撕心裂肺,我与姥姥关系相比之下没那么紧密,总对表姐的悲痛存了份疑惑与好奇。
如今比起好奇,大概更多是害怕。我尚且在要和他们分开住的时候如此难过,又该如何面对一辈子的失去。
哭得停不下来,希望明天上学眼睛不要肿太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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